,端端正正地听着父亲的教诲:“你是南安侯府的世子,更是太子殿下的伴读,不只要经文功读比你兄弟强,武艺更不能落下,今日何校尉与我称赞你四弟持弓稳健,三十步满中靶心,你却不行,可见还需多加用功。没有这身手,在意外危险来临时,如何保护殿下?你父亲若是现在倒下,你可护得住这侯府,护得住你母亲,护得住你的兄弟姊妹?”
到底是孩子,父亲说得这番话如此沉重,压得他跪下,汗涔涔的,手心被濡湿得发白:“都是儿子自大,父亲莫要气坏身子,儿子必然加倍努力,成为弟弟们的榜样,且定向四弟虚心请教。”
站在他身后的弟弟们也一道跪下,父亲脸色未变,声音也平稳,却叫他们这些孩子敬畏不已。
南安侯道:“起来罢。”
看着稚嫩却初具英挺气概的儿子,他心中是骄傲的,这是他的嫡长子,也是全府最年长的孩子,待他百年,便是由这个孩子接过他手中的南安侯府玺印,成为南安侯府的主人,南安侯不能不对他严格。
南安侯从不掩饰自己的想法,无论是府外与同僚往来,还是校考孩子功课,他都无时不刻强调长子的世子地位,一来巩固长子的地位,无论他的兄弟如何,他都是南安侯府的世子,都是将来的南安侯,不会因为犄角旮旯里魑魅魍魉的小心思而动摇;另一方面,他也敲打长子,不要以为请封了世子就已经结束可以坐享荣华富贵,万事好坏相伴,获得了世子的荣耀与地位,必然要一同承担富贵下的压力与考验,要加倍小心,约束自己,对自己要有更加苛刻的要求,必须比兄弟更加优秀,更加用功,若是将来才能配不上地位,他自会在儿侄辈里乃至谢族中另寻人选。
小兄弟们也吓得脸色发白,四弟还在心中懊恼,觉得自己今日不该如此出风头,嫡母向来端庄大度,顾全大局,兄弟间谁获得夫子师傅的夸赞都会一视同仁鼓励奖赏,姨娘一向温顺,只是担心自己锋芒毕露,怕自己迷了心智,今日他也确实昏了头,觉得大哥都不能射中靶心,胜了大哥一回,高兴得不行,谁知父亲心中那秤敏锐得惊人。
这时小厮谢文进来请示,道四爷来了。南安侯便让孩子们回自己院子,自己去案几上翻出几张字条。
谢四爷得到大哥的许可而进了垂花门,在书房外的庭院里遇见退出来的侄子们。
“四叔。”孩子们齐齐行礼。
谢四爷知道自己大哥向来严厉,自己读书时最怕就是大哥来校考功课,侄子们该是刚被训了一通,他道:“我今日在你们四婶娘那听了一耳朵,听着松淇已经通读背诵《格言联璧》前五十节了,甚是聪慧,四叔在你们这么大的时候只能背下前十节。”
谢松淇拱手,谦逊道:“四叔谬赞,小侄还需多加用功,必然不会辜负长辈的期望。”
大侄子向来守礼克节,谢四爷挠了挠头,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勉励了二侄和四侄一番就进了书房。
南安侯见弟弟进了内间,坐在扶椅上,让小厮将字条递给谢四爷后,让所有人都退了出去,由着心腹守着门。
谢四爷看完字条便皱了眉,他恨恨地将字条丢在一边案几上,气得在房间内团团转,道:“没有王法了!这算什么!水寇?何处江河的水寇不劫财?分明是杀人夺物!”
南安侯喝道:“住口!顺天府定为水寇便是水寇!”
“大哥!”谢四爷快步走到南安侯身边,道:“难道文正与小妹便枉死了吗!”
他咬牙切齿,却无法发泄内心的愤恨:“那些贼人分明是燕国公派去的杀手!”
南安侯知道四弟与文正关系深厚,但他不能任这些冲动的情绪裹挟了小弟,从而牵连了整个谢家。
南安侯道:“小弟!慎言!”待谢四爷稍安,他压低声音道:“你我皆知恶人身份,既然如此,更不能乱了我们的大计。”
谢四爷一把子瘫到一边的灵芝太师椅上,背部冰凉的木质感与椅垫绸面的冰凉逼着他压抑心中的怒火:“人证、物证俱在,成安知府与亲眷惨死,轰轰烈烈调查多日,最后一盖头定为水寇劫财!”
南安侯道:“又如何,明日公文寄发,便不是,也就是了。”
“隐忍隐忍隐忍,大哥,我们还要再忍多久?”谢四爷只觉得可笑与无力,这天下莫不是齐太妃与燕国公的天下,今上沉迷玩乐,荒淫无度,奢靡成瘾,政事全由燕国公把手,他们在这混乱的世道中夹缝生存挣扎求生,一个【忍】字刻出多少心酸与血泪。
淫【】妇奸贼,我恨不得现在就手刃了他们。谢四爷心道。
南安侯语重心长地告诉弟弟:“现在太子殿下尚且年幼,我们作为太子的母族,更是要谨言慎行,不得误了殿下的门路。”
他起身背对着谢四爷,望着窗外,余华绫的窗纱透出点点月光,照得人心口发凉:“文正与弟妹惨死,难道我不心痛吗,父亲离开时便是告诫我们要互相帮扶。梁家的爵位在文正上一辈便不再沿袭,死了一个没有家族庇护的知府并着一个罪臣之后的夫人何人会出来伸张,何人愿意出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