诉妹妹死亡这件事,他怕吓到宜曼,自己在查完“死”与“孤儿”的含义后的几日都觉得可怕,还做了几晚的噩梦,梦见自己成了孤儿。
他决意换个说法:“宝知姐姐和喻台的爹娘去了很远的地方,这个地方以后我们都会去,也许有人中途会去,但是大部分人都是等到头发白了,脸上皱皱的再去。”
宜曼道:“我不喜欢头发白白的脸上皱皱,我能不能不要去?”
连重点都找错了,松源真是服了自己的妹妹了:“你去不去以后再说。哥哥要告诉你,你以后要把宝知姐姐当作亲姐姐,就像对待大姐二姐三姐那样,不,要比对她们更好,要对哥哥那样,对宝知姐姐;对松清那样对待喻台。”
宜曼道:“为什么,你们为什么都要这么说?”
松源道:“姨父和姨妈为了我们家,为了大伯父,为了太子表哥,更是为了保护表姐和表弟而去了很远的地方。宜曼,若是爹爹娘哥哥和松清去了很远的地方,以后永远都不能跟你见面,你会不会难过?”
宜曼自己想了想,就觉得又害怕又难过,她嘴巴张开,哭道:“我不要!”
松源手忙脚乱地帮她抹去眼泪:“哥哥只是举例而已,你莫哭了。”
“哥哥这么做,是想你知道,宝知姐姐和喻台没有爹爹和娘,所以我们需要多关心关心他们,宜曼是好妹妹对不对?”
宜曼点点头:“我最乖。”
松源道:“宜曼又是乖妹妹,也是好姐姐。你是四房唯一的女孩,你以后不仅不可以欺负宝知姐姐和喻台,也不能让别人欺负他们。宝知姐姐很关心你,前日你多吃了几块三伯母送来的糕点,宝知姐姐便把自己那份留给你了。”
原来前天晚上吃的那份糕点是宝知姐姐的份,宜曼张大嘴巴。
她有些懊悔,觉得自己不应该,宝知姐姐已经很可怜了,自己有时候故意撞她,或者当着她的面扑倒爹爹或娘怀里撒娇,姐姐总是温和笑眯眯地看着。
她愧疚地告诉哥哥:“哥哥,对不起,我不该这样做的。我以后一定对宝知姐姐好!”
松源心中生出欣慰,孺子可教也,自己也算是个小夫子罢:“不怪你,你还是小孩子,不过旁人怎么好,你都是哥哥最喜欢的妹妹。”
宜曼站起身,像小蝴蝶般快活地围着哥哥转。
忽的,兄妹两人的欢乐时光被丫鬟的话语打破:“宝姑娘,你怎么了!”
松源忙将妹妹放下,他慌慌忙忙地走到树丛后面,发现表姐惨白了脸站在后面,不知道听了多久,一旁的夏玉惊慌失措地扶着表姐,焦急地询问她。
宝知只觉得自己的灵魂和身体脱节,那些语句像是立体循环在她耳边,她好像看见两个她,一个呆呆地看着表弟表妹,一个她漂浮在半空,冷冷地看着眼前的闹剧。
去了很远的地方。
再也不会来了。
没有爹爹和娘了。
宝知懵懵懂懂地转身,没有理会担心害怕的表弟表妹与丫鬟,只觉得天昏地转,随即身子一软,眼前一片白光,不知身处何处。
原来他们不是嫌贫爱富的人,不是攀高枝的人。
他们死了,宝知的爹娘死了,一同死在那艘船上。
远方,远方,何处是远方?
松源知道自己闯大祸了,慌忙叫了府医后,便跪在爹爹的书房。
宜曼也吓坏了,哇哇大哭。
庆风院里打水的打水,叫人的叫人,哄孩子的哄孩子,乱成一团。
恰逢乔氏出门看铺子,没个主事人,留下来的玉兰便去大房请南安侯夫人过去。
可巧南安侯夫人正在与管事议事,一时走不开,便做主让二夫人过来瞧瞧。
二夫人孙氏是个俏丽的妇人,但说话刻薄地很,大家都不喜欢往上凑。
玉兰没法子,只好领着二夫人去。
孙氏也不耐烦得紧,一个外姓人,赶着上去讨好,吃的用的都是府里,偏偏那乔氏还把梁家的家产铺子与梁乔氏的嫁妆管得严严的,说什么留给两个孩子,要她说就该把这些东西一齐填到公里才是应该的,胳膊肘往外拐。
待到庆风院时,府医已经到了,皱着眉给宝知脉诊,只觉得姑娘气血上涌,她细细一摸,再看那姑娘,却见她面如白纸,只有进气没有出气,惊的不行,昨日还好好的,怎么今日就一副要去了的样子。
她连忙口述了一个方子,叫丫鬟快去取了浓浓熬上一帖,随即忙给姑娘试针。
西厢房乱成一团,孙氏见宜曼坐在外间的秀凳上抽泣,忙碌的丫鬟竟没人顾的上她,骂道:“没良心东西!没看见四姑娘哭得要厥过去了吗,快取水来!”
她不喜欢四房,但好歹是谢家的姑娘,哪有被怠慢的道理。
她边嫌弃一脸鼻涕一脸泪的宜曼,边掏出手帕帮她擦脸。
宜曼闻到香喷喷的味道,睁眼一看发现是二伯母,二伯母不喜欢小孩,家里几个姐姐,她都敢去她们院里玩,只有大姐姐那不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