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世间所有的意外似乎都来得猝不及防,却也不是毫无征兆。
过了很久之后,白清素看着会从噩梦之中惊醒的应煊,总会想着,如果……如果当初,她再敏锐一点点,会不会,事情就不会向着最无法挽回的道路前进?
那是一个沉闷的晚上,再过两天就是应煊十八岁的生日,白清素偷偷买好了避孕套。
虽然把自己当做礼物送给他这件事有些俗气,但是,她却已经想好了。
她很喜欢应煊,也很喜欢他的家,偶尔会想着……如果就这么下去,或许,也不错。
年少不知愁,后来她恍然觉得,那些美好的期许,或许只是她的一厢情愿。
两家的院子中间只隔了一条车道。白清素住在二楼东侧,从她房间下去,直直穿过花园就能看到应家的花园,一路上可以避开家里所有人的耳目。
今晚也一样,白清素悄悄下了楼,在花园小门边的亭子里等待应煊。
他们一直这样幽会,应煊胆大包天,问了她拿了小门的钥匙之后,就从这里出入白家,也不知道他怎么搞的,好像两家都对他的行为视而不见。
“轰隆——”
惊雷炸响,白色的闪电划破了天际。
白清素吓了一跳,暴雨倾盆而下,她被雨水打湿了衣服,慌忙伸手去关上亭子的窗户。
她有些冷,抱了抱自己的双肩,懊恼自己没多穿一件外套,只穿了一条单薄的小裙子,还想着又没带伞,应煊也不知道会不会被雨淋湿。
时间不知道过了多久。
白清素坐得有些僵硬,她站起身跺了跺脚,看着依旧没有停止迹象的大雨,她拿出了手机,正打算给应煊打电话,让他不要过来时,却先看到了时间。
已经过了约定的时间,虽然只过了十分钟,但是应煊从来不会迟到。
她更加担忧,刚想拨电话,却听到了刺耳的警笛声。
警笛声混杂着雷雨声,她的心脏忽然跳得飞快。
是救护车……她分辨了出来,警笛声越来越近,仿佛近在咫尺。
……不对,就在这里!
她的心脏猛地紧缩,再也顾不得倾盆而下的暴雨,冲入了雨幕之中,打开了侧门,向着警笛的方向跑去。
她从未如此憎恨这个小区太过于宽广的花园,直到此刻。
她的肺因为奔跑而憋得快要爆炸,她穿过了应家的花园,来到主栋时,已经被大雨浇得模糊了视线。
她撑着墙壁,看到了刺眼的红光,耳边尽是雨声和警笛。
她模糊地看到了应煊红着眼睛,身上沾了赤红的血迹,在雷电之中格外惊心动魄。
他脸上的悲恸和愤怒溢于言表,如同受伤的孤狼,拒绝任何人的靠近,仿佛将要择人而噬。
他跟着白色的担架上了救护车,救护车的门砰地在她眼前关闭,飞逝而去。
雨声在耳边更加清晰,白清素被暴雨浇得没了知觉,她失魂落魄地回了家,洗了澡,站在窗边看着依旧无法停止的暴雨,朦胧地意识到,他们……不再是无忧无虑的小孩了。
苏蓉自杀的消息一夜之间传遍了整个圈子。
她没有抢救回来。
事情发生后的第叁天,白清素跟着母亲和哥哥一起去了殡仪馆。
应家主持的是哭得几乎站立不稳的应灵,应家的家主应守简重伤住院,应煊没有出现。
白清素没有找到他,她没有收到任何来自他的任何消息。她很担忧他,但是,所有的电话和消息都如同泥牛入海,毫无回应。
她没办法去问应灵,失去母亲已经让她足够悲伤了。
她看到苏蓉阿姨的最后一眼,她似乎淡淡微笑着,像是……终于脱离了苦海。
灵堂之外,有人叹息地说道:“……她得抑郁症这么多年了,现在……也算是个好结果。”
“应守简怎么也住了院?”
“听说是他儿子打的。”
“应煊啊?好像刚成年吧?对自己父亲下手这么狠,他家这暴力倾向该不会是遗传的吧?”
白清素终于忍不住了,走到了那人面前。
她抓紧了漆黑的裙摆,控制住自己身体的颤抖,用力反驳道:“应煊才没有暴力倾向!”
那人奇怪地看了她一眼,还没说话,白非辞就走到了她的身边。
他的手放在了她的肩上,平静地说道:“在背后嚼舌根,李经理越活越回去了。”
那人讪讪一笑,飞快地散入了人群之中。
白非辞扫了她一眼,“回去吧。”
她无暇顾及白非辞复杂难辨的目光,跟着他离开了灵堂。
应家的事,她其实并非一无所知。
碍于应家的势力,只是很多人不敢提而已。
应守简看上去是个彬彬有礼的人,实际上……他有非常严重的暴力倾向和控制欲。苏蓉是他青梅竹马的妻子,但是,依旧逃脱不了他病态的心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