非常不满。连根筷子都折不断,还想当自己的师父?
周财主擦了擦脸上的虚汗,只能干笑道:“无碍……无碍……”
楚熹年示意周财主伸出手:“相遇即是有缘,贫道便替您看看手相如何?”
周财主求之不得,闻言立刻将自己的手伸了过去,平平整整摊在楚熹年面前:“还请道长算一算鄙人的运道。”
楚熹年不动声色观察着他掌心的纹路,发现周财主虽满身金银,手心却满是陈年厚茧,指头粗糙,虎口处有一道常年放牛牵绳留下的痕迹。
楚熹年闭眼捋了捋自己的假胡须,说了八个字:“先苦后甜,白手起家。”
围观百姓觉得不可能,周财主家财万贯,怎么能算得上苦呢。周财主闻言眼睛却亮了亮,没有说话,而是静等着楚熹年的下文。
楚熹年见他衣衫华贵,领口处沾着一抹极淡的胭脂红,腰间缀着四五个绣工出自不同女子之手的香囊,又慢声道:“荣华已得,却被脂粉女色所误。”
周财主嘿嘿一笑,挠了挠后脑:“漂亮的美人儿谁不喜欢。”
楚熹年注意到他后颈有三道细长的指甲印,已经结痂,脸颊虽因饮酒涨得通红,仔细观察却不难发现浅浅红痕,像是被谁扇过一巴掌。
楚熹年不着痕迹把了把他的脉,发现肾水亏虚,五脏六腑都被酒色掏空了,这种人通常很难有后代。慢慢收回手,闭目摇了摇龟壳:“周老爷近日与女子起过争斗,当避则避,莫误自身运道,你至今膝下无子,若想绵延后嗣,必须改命。”
周财主闻言面色诧异,心想楚熹年怎么连个这都知道,心下疑惑顿消,恨不得把他当活神仙供起来,语气激动道:“道长神算啊!实不相瞒,我那正房娘子泼辣得紧,多年未有身孕,鄙人无奈之下只能纳妾养小,可她日日与我撒泼胡闹,实在是不胜其烦,还请道长助我!”
楚熹年从龟壳里抖出三枚铜钱,装模作样掐算片刻:“若想改运,自然有法子,只是不知周老爷能否做到。”
周财主连忙竖起耳朵:“道长不妨直言。”
只看周财主刚才的言行处事,便知其在这条街上是恶霸泼皮类的人物。楚熹年将第一枚铜钱移到他面前:“第一,你福荫单薄,寡友缘,需多做好事,修桥铺路,如此才能累积阴德。”
周财主连连点头,他确实寡友缘,无至交。
楚熹年又将第二枚铜钱移到他面前:“第二,你不日将有血光之灾,多损寿元,半年内莫要外出。”
前两条周财主都听得连连点头,追问道:“道长,第三条呢?”
“这第三嘛……”楚熹年将最后一枚铜钱移至他面前,意有所指道,“烟花之地聚声色犬马,你本是福运之人,故而后来飞黄腾达,可若流连脂粉堆中,福运便会被酒色所吞,越来越淡。”
做生意的就没有蠢人,周财主闻言恍然大悟:“道长是想劝我行善事,少出门,避酒色,如此可对?”
楚熹年笑而不语,只道:“贫道一日只算一卦,今日的卦已算完,周老爷可以离去了。”
他若像普通江湖术士那般胡乱掰扯什么印堂发黑,妖魔缠身,需花钱做法消灾,周财主绝不会信。但言语间劝人向善,无威胁恐吓之言,却更让人觉得他不同凡响。
周财主见状从怀里掏出两个大银锭来,恭恭敬敬双手递给楚熹年:“谢道长金玉之言,鄙人身无长物,薄有金银,还请道长笑纳。”
楚熹年却并没有收,施施然起身,抖了抖袖袍:“贫道是化外之人,不需金银,今日与周老爷有缘,赠您一卦又何妨。”
语罢对谢镜渊吩咐道:“徒儿,走吧。”
谢镜渊没动。
他没反应过来楚熹年在叫自己。
楚熹年睨了他一眼:“徒儿,还不走?”
谢镜渊这才回神,没好气的瞪了他一眼,收拾摊位与他一起离去了。
围观百姓啧啧称奇,叹息道:“这才是高人呐,瞧瞧,一文钱都不要,哎,早知道我也找他算一卦去了。”
“那可不行,人家道长说了,一天只算一卦。瞧,他们往城外去了,你明日或可去试试。”
玄业平差点被掀了摊子,站在旁边犹自心惊胆战。他见楚熹年算完卦离去,心中不免产生了几分疑惑,心想难道真是什么活神仙不成?
他思及此处,当下连摊也不摆了,连忙收拾东西,顺着楚熹年刚才离去的方向悄悄跟了上去。
谢镜渊与楚熹年慢悠悠往城门外走去,很快就发现了他,不着痕迹回头看了眼,意有所指道:“有个跟屁虫跟上来了。”
楚熹年笑着纠正他:“并非跟屁虫,而是钓上来的鱼。”
谢镜渊用剑柄抬了抬斗笠,觉得楚熹年真奇怪,身上的秘密好似比自己还多:“你怎么知道那个胖财主姓周?”
楚熹年淡淡笑了笑:“他腰间系着一块玉佩,上面刻着’周字‘。”
谢镜渊挑眉:“那你怎么知道他从南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