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桑非晚心中一咯噔, 忽然觉得自己不死一百次都说不过去,下意识看向百里渡月:“城主……”
“嘘——”
百里渡月却忽然抬手抵唇,示意他噤声,不要说话:“本君知道你想说什么。”
桑非晚一僵:“……”
是……是吗?
百里渡月忽然笑了笑,极是温柔,但眼底同样盛着无边阴霾,他在桑非晚耳畔低声细语道:“本君怎么舍得将你关在地牢之中,终日与蛇虫鼠蚁为伴呢?枯朽之地, 又怎及此处雕梁画柱, 锦衣玉食?”
他语罢缓缓俯身, 然后闭目亲了亲桑非晚的眉心, 霜白的发丝悄然滑落,唇瓣微凉,气息也同样冰凉。虽然性情大变,但动作一如既往笨拙、懵懂。
一触即离。
桑非晚觉得这里面一定有什么误会,再不解释就来不及了:“我待城主之心从未变过……”
“不重要了。”百里渡月却说,“那已经不重要了。”
他修长的指尖落在桑非晚手腕上,然后缓缓收紧,摩挲着冰凉的锁链,直到被体温沾染,逐渐变得温热,这才一字一句低声道:“这才是最重要的。”
他现在不想去思考囚笼中的困兽到底是何心情,也不在意那只困兽到底是爱自己还是恨自己,他只需要确保那只困兽会永远待在自己身边,无法离开就行了。
仅此而已。
百里渡月觉得这真是一个好办法。世人皆都为情所困,或疯魔成祸,或玉殒香消,就连他当初也着了道。其实何必在意那么多,把人留在身边就是了,死了才能离开……
不,死了也不能离开,
就算死了,也应当将尸骨化灰,埋在一处,谁也分不开他们……
桑非晚慢半拍意识到了什么。事实上地牢那夜,千江月虽然身死,但并没有解开百里渡月心中的疙瘩,恰恰相反,对方只会觉得这世上真情皆都难留于世,从而使本就偏歪的心性愈发难以回归正途。
百里渡月无朋无友,世上唯一的亲人已经死了,身边勉强还算亲近的仅有自己,却也沾了背叛之嫌。桑非晚实在再找不出第二个人,像百里渡月一般孤独至此。
桑非晚因为伤势未愈,声音难免沙哑,他笑了笑,然而依旧不损他眼底深情:“城主就算不锁着我,我也不会离开城主半步的。”
“是吗?”
百里渡月只听不出情绪的吐出了这两个字,然后便再无下文。
桑非晚见状身形微动,手腕上的锁链也跟着发出响动。百里渡月察觉到他的动作,抬眼看了过来:“不必挣扎了,这是用密晶金浇融后铸成的镣铐,若无钥匙,就算是本君也难以破开,再挣扎下去也是徒然,伤的只会是你自己。”
桑非晚这个时候自然不会去刺激他,闻言顿了顿,竟是意料之外的好说话:“好,我不挣扎了。”
他躺在床上,注视着百里渡月清瘦的身形,只觉这人又瘦了不少,忽然对着他慢慢伸出双手,轻声说了一句话:“过来,让我抱抱你。”
桑非晚没有出现百里渡月想象中的大吵大闹,也没有出现想象中的歇斯底里和怒骂不休。他躺在床上,似乎只是如往常般睡了一觉,现在懒懒伸出双手,想要抱百里渡月入怀。
百里渡月眯眼盯着桑非晚,没有说话。神情终于出现了丝丝变化,看起来有些惊疑不定。桑非晚醒来的反应实在太过平静,平静到令人觉得这背后似乎有什么阴谋。
事实上并没有什么阴谋。桑非晚只是以前写小黄文的时候,囚爱梗出现次数太多,提前好几年做足了心理准备——
当然,他也没想到有一天自己会用上就是了。
小黑屋逃脱守则第一条:顺毛摸,千万别刺激对方,必要的时候可以亲亲抱抱给予对方安全感,让对方相信你不会离开。
桑非晚见百里渡月没有反应,干脆主动伸手牵住对方,然后微施力道,把人拉入了自己怀中。
百里渡月不知该作何反应,身形僵硬得好似一块石头,无论如何也放松不下来。
桑非晚抱着百里渡月,慢慢轻抚着对方的后背,试图让他放松下来。同时在百里渡月耳畔落下密集而轻柔的吻,用沙哑低沉的声音慢慢诉说着相思:“非晚想城主了,城主想非晚了吗?”
桑非晚说的是实话,他好像真的挺想百里渡月的。他老是控制不住想起对方在地牢里万分狼狈的模样,还有猩红带恨的双眼,一如手腕上的牙印,既深且疼。
桑非晚这种人,果然就是要狠狠疼一次,才会长记性。
百里渡月闻言身形控制不住地紧绷了一瞬,无声闭目,没有说话。事实上他现在已经不愿再去相信任何事,尤其是从桑非晚嘴里吐出的甜言蜜语。当初听入耳中是糖,如今卧底之事被戳破,就成了害人的砒霜。
他告诉自己,不要去听任何话,也不要信任何话,尤其是桑非晚的。
然而桑非晚却好似偏偏不肯放过他,蚀骨的软话一句一句在耳畔呢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