求你啦。”
……
“三哥,而子,给孩子留点脸。”见阎肇依然不语,陈美兰又重复了一遍。
阎肇望着妻子,本来已经解开的皮带扣子,缓缓的,又扣了回去。
小旺和ji俩给罚站,在厕所门口。
风吹槐树哗啦啦的响,仰头看,盐关村的天是那么的蓝。
ji正在愉快的扣墙皮,突然转头,见小旺在流眼泪,悄声问:“你爸为啥凶咱们呀,他要打你吗,也打我?”他还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闭嘴,少烦我。”小旺的眼泪止不住。
“那咱们报警吧,你爸打人,警察会管他的。”ji又说。
“滚,老子从小被人打,才不怕疼。”小旺背身揩着眼泪。
“那你为什么哭?”ji执着的追问。
刚才刘校长来,不仅夸了小旺在数学竞赛中的表现,而且一股脑儿,把他和ji在学校如何欺负刘嘉轩,以及别的,喜欢圆圆的男孩子的事,全讲给了阎肇听。
而且还让阎肇跟小旺谈谈心,让他把心思放在学习上。
刘校长虽然没明着说出来,但已经跟阎肇指明小旺在早恋,并且早恋对象是圆圆了。
ji是从国外来的,于这些事很淡定,喜欢圆圆,向来是明着说的。
但小旺不一样,身为华国孩子,既要脸,又要自尊,12岁的大男孩,传统,保守,知道害羞。
他倒不怕挨打,也不怕疼。
小时候为了抚养小狼,不说孩子了,在周雪琴的酒桌上,多少大人曾欺负过他,他根本不介意,只要能用贩磁带的钱给小狼买点饼干,烤红薯和羊肉串填肚子,只要晚上俩兄弟团在一起,抱着软乎乎的傻弟弟,盼着退伍归来的爸爸,他就觉得,没有什么是自己熬不过去的。
但他怕陈美兰和圆圆知道他心里的小九九,怕她们以后会因此讨厌自己。
还怕爸爸吵嚷的让所有人都知道。
那样他的脸可就丢光了。
他之所以哭,是因为他发现妈妈明明知道他的心思,却还在顾忌他的而子。
爸爸不会理解一个12岁的男孩要脸,要而子,要自尊的心情。
但妈妈就能理解,就知道他要而子。
她甚至不让爸爸把那么丢脸的事情说出来。
可现在他该怎么办?
他保护了那么久的小秘密,妈妈知道了,爸爸也知道了。
很可能接下来圆圆和小狼也会知道。
小旺不知道妈妈会不会讨厌自己,会不会生气,会不会带着圆圆走。
只知道,他五年快乐的日子,就这样,在他毫无防备的情况下,要飞走了。
全市第一(小旺性格随我,喜欢什么,)
六月,正是盛夏,屋后蝉鸣阵阵,街上全是端着碗,要替大人买粉鱼,打酒打醋的孩子。
盐关村的孩子们都喜欢陈美兰,见了她,都要喊一声:“陈阿姨好。”
陈美兰站在院门口的大牡丹村前,笑着在给孩子们点头。
阎肇把门关了,自己在里面处理小旺的事,陈美兰竖耳听,只听他声音压的低低的,在说什么,ji一直在笑,小旺则自始至终没吭过气。
“ji,你是不是明天就想走,要不,我明天就送走你?”阎肇突然说。
这下,ji终于不笑了。
而小旺,自始至终,一言未发。
不一会儿,小狼提着一只塑料袋回来了:“妈妈,你要的粉鱼来啦。”
目前市面上还很少有人用塑料袋装东西,圆圆特稀罕这个塑料袋:“妈妈,你把它腾在碗里吧,这个塑料袋我要洗干净收起来。”
白色的塑料袋,在将来,被称为是白色垃圾,但在这个年代,就跟糖纸,雪糕纸一样,是稀罕东西。
陈美兰正准备找个理由带俩小的出去逛逛,好让阎肇单独教子。
但阎肇把门打开了。
小狼和圆圆于是一股脑儿的溜进了门。
“爸爸,你为什么关着门,你在干嘛呀?”圆圆好奇的问。
阎肇低头看了眼闺女,吐了三个字:“去练琴。”
“好的爸爸,我先给你弹一首《弹起我心爱的土琵琶》,好不好?”圆圆乐悠悠的问。
“好。”阎肇说。
他进了厨房,要做饭,但一直在观察着外面。
阎肇犹还记得,自己头一回见陈美兰时,她梳两条极为光滑的长辫子,身上一件花褂子,肩头补着一抹同色的花布补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