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打死荀锦尧也不会再信了,前一晚他还被骗着在青竹园留宿一晚,可结果呢?无非就是各种声音吵吵闹闹,别提衣裳了,连被子都不知飞去何处,最后……哦对了,捡回被子之前,还顺带给人补了个结心印回去,内心底不由想,此一遭他与娄念是真真有了永结同心的意味。
时下,荀锦尧不想用狼来了的故事教训娄念,只是实话道:“当真不能,我方才想起件事情。”
娄念不言,摆出洗耳恭听架势。
荀锦尧单手抚上苹果树干,垂眸道:“清风宗数百年来流传一道独门剑法,名唤归心,统共十重,玄妙奇特,威势赫赫。我自修行便一直与其打交道,耗时二十年有余,修得九重剑法,仍觉所习所得仅是冰山一角。”
他的眸光沉凝:“而今闭关两月,探寻十重剑法精髓,后失败,被师父撵去飞花城探查与你有关消息,牵连大小事诸多,既已将事情彻底办完,我是该回过头来潜心修行归心剑法了。”
话落过一会,不见娄念答复,荀锦尧转脸看一眼,见娄念正手抵下巴若有所思看他。
娄念认真道:“我发现了,真正粘着你的是你的剑,而不是我。”
荀锦尧哭笑不得:“那也不能跟个死物过一辈子。”
娄念不以为意:“你说吧,约多久?”
荀锦尧稍作思索:“两年吧。”
两年,于修道者而言当真不久。娄念却像不满意,拽过他贴靠树干,低眼摸索他胸前衣衫:“就没可能提前?”
又想扒衣服是不是?荀锦尧无奈看娄念动作:“只是个大概的时间,无论提前与否,待我出关直接上门寻你成不成?”
娄念笑道:“成,怎么不成,你就是把寻我换作娶我,我也不会与你介意。”
几句话过去衣裳还好好穿着,荀锦尧直觉不对劲:“你想找什么?”
娄念没应声,探进他衣里那手自顾自翻找,蓦地抽出来个什么,狡黠笑道:“我就知你带在身上。”
荀锦尧定神去瞧,娄念手里拿着的竟是支玉笛——初见娄念那日他用过一次,乃是师父秦沧程赐予的礼物。
……目标是它?荀锦尧内心小小发窘,整顿衣衫:“我师父赠予我的,又不难携带。平日若不用剑,也会拿出来用用。你拿它做什么?”
“抢走!”娄念笑嘻嘻道,“不给你了你拿我怎么办?”
见他用笛子转着玩,荀锦尧也笑:“不怎么办,你喜欢就给你了。我平日不常用,我师父也不会管我把它弄去哪。”
娄念挑了下眉:“那它是我的了。但我不白抢你的,我跟你换。”
“?”可荀锦尧觉得,娄念的意思分明是:我把你的笛子抢走,你缺了总不能不要我的。
“你拿什么换?”荀锦尧莫名,看娄念又摸了支笛子递来,细细一打量,材质为青竹,长短粗细竟与自己的玉笛相似。
荀锦尧奇异道:“你从哪儿弄的?撇去材料不看,几乎是一模一样……”他忽地会过意,更为惊讶,“这个竹子……你拿青竹园的竹子做的吧,你还会这个?”
娄念叹道:“阿念何其不易,若不学点本事亲手制作,又该被说什么……”他清了清嗓子,模仿荀锦尧语气正经道,“礼太贵重,我可过意不去。”
“……”荀锦尧承认这话是挺耳熟。他仔细收了他的新笛子:“可你如今又打得手好算盘,凭根竹子就想换我的碧玉。”
“贵了不愿收,贱了又嫌不合算。”娄念含着笑道,“但凡我有这般会挑刺找茬,也不会被你欺压至此。”
荀锦尧还真不是专门找他的茬,抱起手来靠在树干,偏头看他一会,扯起一丝笑:“那也不是。我只是想,自古有礼轻情意重一说,如今你我一物换一物,我礼重了,你也莫要当我情意太轻。”
“怎么都是你的理。”娄念撇了下唇,向他走近两步,“约好了,真就两年?”
“两年,”荀锦尧两手捧他脸颊,温声道,“你我短暂别离,终将再会。你要乖乖的,等我上门找你。”
娄念以唇瓣蹭他的手指,定定看他:“我走之前,陪我不陪?”
“陪。”荀锦尧笑,“你走之前,多久都陪。”
——
刷啦——
些微干燥的凉风息止,满庭竹叶最后颤巍摇晃两下。
荀锦尧缓缓睁眼,目之所及,是猩红月光笼罩下的竹林。
印象里的两年前,他与娄念的最后一次见面。
迷心幻梦
天天来看我吗?
荀锦尧难说自己身在何处……闭月城,亦或其他领地与魔都?
院内没有其他人的动静,荀锦尧从长廊迈下,看两侧与青竹园相似的布局,神思一晃,想起两年前,得知宗门传言后,他哭笑不得,回去与娄念道:“那些弟子满脑子馊主意又爱胡扯八道,我若把你当了只漂亮鸟儿,以竹园为笼,按你喜好收拾布置,封锁起来不允旁人窥觑,你怕是要跟我翻脸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