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初是被水声惊醒的。
她不知道自己什么时候失去的意识,记忆的上一刻还停留在满天风雪,她被包裹在衣物里,听着相似而又不同的心跳,所以在睁开眼睛,眼前出现了陌生的天花板景象时,还有些没反应过来。
她呆愣了一会,然后感受到身边有人把她扶着坐了起来,还贴心的在她的腰后垫了一块软枕,与她十指相扣,放在了被褥上。
“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熟悉的面容,温柔的声音,还有那永远倒映着她的身影的湖绿色眼瞳……云初还有些迷糊,看了看相连的手指,又看看他的脸庞,伸出另一只手就要确认坐在床边的人的真实性。
阿青微笑着,主动把脸颊一侧贴上掌心,是温暖而又真实的肉感。梦境不会如此真实,云初反复确认着掌心下的感觉,手指摸过额头,脸颊,下颚,最后似乎确认了眼前的人确确实实是她的阿青,终于忍不住叫了一声阿青,结果一开口声音嘶哑地把自己也吓了一跳。
“啊……差点忘了。”
看到小道长醒来有些太开心,都忘了把人扶起来原本是想让她喝几口水,阿青忙去拿杯子喂了些水,还没起身把杯子放回桌子上,就被反应过来的人猛地起身冲进了怀里。
“阿青……”她喃喃道,“是我的阿青……”
“嗯,小道长。”
手上拿着东西不太方便,阿青先把瓷杯放在床头,然后也收紧手臂,结结实实的把人抱住。小道长怎么感觉瘦了好多,他低下头,鼻尖萦绕着他熟悉的香气,分别那些日子的提心吊胆也终于有了落点,忍不住长叹一声。
“欢迎回来。”他低声说道。
就好像曾经在天崖山,她去集市采购东西时总会说句我出门了,而在回去时阿青也总会和她说欢迎回来,有人在家里等着自己的感觉真的很安心,她闭上眼睛,只觉得自己忽然有了落点,再次有了活在世界上的实感。云初恨不得整个人都挂在阿青身上,但是稍微动作一下,身上每一处就都是无力的酸痛,所以只能作罢,用手臂抱着人,头在他的胸前布料上磨蹭着。
“我好想你。”她轻缓的声音似乎在和他撒着娇,“每天都在想你……阿青……”
“小道长怎么更黏人了,”他轻笑着,手指梳着她睡了三天三夜而有些翘起来的发丝,罢了又很郑重其事的回答她,“我也是……每天都在想着你的归期。”
其实以前有过更久的分离时间,但是那是和这次不同的,这次小道长并没有告诉他什么时候回来,于是度过的每一日都被无限拉长,只能做些别的事情分散心神。阿青把人松开了些,额头相抵,他的小道长平安归来,这便是让人感到最为幸福和幸运的事情。
阿青看着云初的呼吸逐渐平稳绵长,紧绷的神经忽然放松下来需要时间,无需询问战果,毕竟他相信他的小道长可以做到任何事情,但是很快他又想起了些别的,换了个姿势和她一起靠在枕头上聊着。
“不知大师兄在何处,也没得到消息,我就带你来这边了。”
他示意着让云初看完房间布置,很明显是间客栈,云初也点了点头,她之前和友人们说过她要走另一边,如果他们回去之后遇到了大师兄,应该会帮她说一声,现在她和阿青可以一起在客栈里休整几日,然后再往天崖山家的方向赶。
脑子清醒了不少,云初的手臂僵了又松,阿青不提,大概是在等她先开口——毕竟她是不可能被丢在冰天雪地里被阿青找到的,刚要开口,就先听见了阿青的声音。
“小道长,”他说,“我和他打了一架。”
打起来的对手是谁自然不言而喻,云初闻言立马坐起来,忙去摸他身上衣服遮盖的地方,生怕在哪里摸出一块伤口,看着她这幅紧张样子阿青反倒是笑了出来,捉住了她到处乱摸的手掌。
“我没受伤,”阿青摇了摇头,情绪却肉眼可见的低落下去,“他放了水……挺明显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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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小道长是在三天前被那个剑灵抱出深山的。初次见面时他还有些没敢认,因为男人的脸上头发上全是冰碴,看着颇为壮观,怀中安睡的少女却连一点冰水也不曾沾染,他当时看的焦急,若是身体无事怎么可能在外面睡着呢,只把手里的软甲塞到草精手里,心里已经盘算起了如何把他的小道长夺回来。
“你放心,”剑灵冻僵的脸颇为努力的对他扯出了一个微笑,小心翼翼的跪了下去,把怀里的人放在了地上,“她没事。”
阿青忙走上前,万幸云初看着真没什么问题,稍微有些发热症状,也是好好休息几天就可以养好的小病小灾,直到确定了她没事,他才把人护在怀里,剑一样锐利的目光直指眼前人。
“前辈为何在此?”
想到小道长之前与这剑灵的疏远态度,阿青不由得提起几分关注,看到他这副如临大敌的警惕模样,承影倒是先笑出了声,也没站起来,双膝跪地就给他磕了个头。
“我这次拜你,是谢你昔日救我主人恩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