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没到入场时间,小助理先自己开着车赶到了开设晚宴的酒店,一个人坐在驾驶位上,刷着手机关注白天红毯走秀的相关内容。
突然弹出一条消息,来自特别关注——他“主子”的,上面问他现在在哪儿。
他如实回答自己正在酒店楼下的停车场里。
那边很快又发来一条:「你现在开到货梯口来」。
不是什么很过分的命令,他又闲的很,小助理不疑有它,遵循指令开过去。
货梯距离车库还有一小段步行通道的距离,小助理趴在方向盘上等人,过了五分钟,有人从过道中走出来,他遥遥望着,觉得身影有些熟悉。
再近一些,他能辨认出来正是他要等的人。
可是……为什么嘴角连着下巴处好像有一条红痕啊?
难道是赞助商那边研究出的新式妆容,用来吸人眼球的?
思来想去的,没一会儿正主就到了跟前,小助理下车为他开启车门,刚要微笑开口礼仪周到地请他坐进去,抬眼一瞧,什么妆容,这他爹的是血啊!
即便用力到咬穿了唇肉,但嘴巴能流出的血有限,宫晞源没管,那细细的血丝就顺着面部走向往下坠,这会儿已经风干的差不多了,粘在下巴上,像一道红线。
助理被他这副阴郁颓丧的模样吓得一颗心提到了嗓子眼,手忙脚乱想帮他擦又怕弄疼他,围在他身边转来转去,吵得宫晞源更加心烦意乱。
于是他用力推开这聒噪的男人,探进车内动作飞快地扯了几张纸巾出来,凭着感觉狠狠擦拭起血迹,用力过猛牵扯到受伤的口腔,疼得倒吸一口凉气。
但他依旧没放轻动作,擦了又擦,直到纸巾上不再有鲜明的血色和底妆的痕迹,他才勉强罢休。
宫晞源肤色生的白,皮肤又好,原生肌肤和妆面融为一体,即便脱了妆也不诡异,不凑近了看不出端倪来。
就是被擦过的那一块很红,因为干擦血弄不干净,还被大力揉搓,所以透出突兀绯色。
捡起座位上的镜子对着自己照了照,宫晞源本就不虞的脸色变得更阴沉。
难看,太难看了!
他这样,活该徐葭丢下他另找他人。
不、不!她不会丢下他的,不论他变成什么样她都不会不要他的,他是他的丈夫,她对他那么好,怎么可能因为一个外人就把他抛弃呢?
对!她是爱他的,绝不会因为一个突然冒出来的小白脸而动摇。她那么好,不会做错误的选择,不会出轨!
不会的、不会的……
小助理见自家主子发疯,他也快跟着愁疯了。
经纪人姐姐派他这么早过来就是为了看着宫晞源,可是因为内场还在布置,酒店大门他没通行证进不去,就连电梯都要刷卡,所以没有办法只能暂时先缩在车里等等。
结果才“玩忽职守”这么一小会儿,就捅出了艺人破相这么大个篓子,还不知道这乖戾跋扈的主子跟哪位大哥小姐碰上了才变成这副糟蹋德行,要是对面身份惹不起,他可怎么办啊!
光是想想他就忍不住膝盖打哆嗦,害怕得要哭出来了。
宫晞源一直冷静不下来。
他想靠着自欺欺人将自己蒙骗过去,可完全没有用,那剜心的一幕阴魂不散地在他脑海里反复重映着,刺激着他敏感衰弱的神经,整个人焦虑到了极点。
他坐在后座上,屈着身子痛苦地抱着头,大睁着的双眼爬满可怖的血丝,豆大的眼泪一颗颗从眼眶中滚落,狠狠砸在地毯上。
忍不住地咬唇,触痛了伤口,继而撕裂开来。
他被疼痛刺激得一激灵,终于有了片刻清明,抬头扫了一眼还在原地急得打转的小助理,压抑着胸腔内复杂翻涌的激越情绪,咬牙克制,努力逼迫自己保持冷静,催促他开车将自己送往医院。
他泪水流得太多,还闷不吭声地忍着没哭出声,憋得很累,也很麻木。
宫晞源觉得自己好累好疼,这种无力感遍布全身上下每个角落,占据了他所有感官,每一道神经都被牵扯着战栗,最后只能虚脱地瘫倒在座位上,任由眼泪无知觉地滑落又干涸。
对方一声令下,终于将小助理从六神无主的境界中拉了回来。
对对对,先去医院,先去医院!
嘴巴居然流了这么多血,也不知道伤哪儿了深不深会不会缝针,得找家医疗水平高点的医院。他晚上还得参加宴会呢,耽误不得,更不能顶着这么糟糕的模样去交际啊!
于是他手忙脚乱地选了家离这儿最近的私立大医院,打开导航,偷偷摸摸从头顶的后视镜打量后排人的神色,又在对方察觉之前收回视线,颇为心虚地将车子快速开了出去。
宫晞源去医院的本意不是为了治伤,而是为了找人。
他听见了他们的对话,知道徐葭应该是把那男的送去医院检查治疗了,不过他不知道他们去了哪儿,再焦虑也只能像只无头苍蝇似的一家家找。
他从口袋里掏出手机,